我所见之人,紫堂幻
#无cp向,系列文。#
#局外人的第一人称#
#在ooc的边缘白鹤亮翅#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机会能与“凹凸世界”中的角色面对面采访。
不如说是全人类都是第一次开始摸索,第一次面对面采访只是刚刚拥有3D建模的这些角色,几乎所有人都饱含着恐惧和兴奋。
说是角色,也很不尽然恰当,他们可能是第一批在二维空间觉醒了三维意识的“智慧生物体”,在完结之后突然以网络联系上了现实世界,现在被局限在一部分的公司局域网里。
这像是新闻界的一场狂欢。
所有人都将他们原本应该是深埋在心底的所有经历印成了九块九包邮的册子。
你现在随便走在大街上一问,安迷修的师父怎么死的,人家详细的连坟头长几颗草都能背会。仔细想想这也是我原本所处的心理学热衷于讨论的人权缺失,但利益和收视率的车轮把这些“虚拟角色”的人权暂时都踢开了一边。
那就实在不必称之为,角色了。
我的上司是以轻蔑和利用的态度来下达命令:去拿着稿子采访,然后不管他们是和和气气的回答,还是大动干戈的威胁暴怒,都拿着笔他妈的记下来。
然后第二天新闻头条就是你的,好姑娘。
我应该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吧,这实在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能与凹凸世界中的人面对面,穿着正式的西装短裙抖着手坐下,钢笔就很响的一声摔在地上,在空白的房间里溅出黑色的刺眼污迹。
那个男孩不安的动了动,扶了下眼镜慢慢的弯下腰,他的衣袖随着动作往上显出苍白的纤细腕骨。
我在这个纯白的房间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只觉得那手腕像是被剥削割尽了所有血肉、被索取最后价值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实验标本。
他的动作让我不安的猛然站起来——然后我后悔的意识到,他可能忘了他是立体投影,只是想为我捡起钢笔。
紫堂幻马上意识到了我的退缩,触电般的收回手,坐回我的正对面,双臂拘谨又隔绝外界般的交叠在一起。
他艾青色的双瞳垂着目光,并不刺眼的紫色发丝掩下了所有的表情。
他的性格一定很敏感。
我开始内心暗自检讨我这次采访的失败开头,清了清嗓子勉强笑着说用录音笔也没关系,声音还发着抖,于是收到了一个默默的、闷声的“嗯”。
我再次试着开口,细小的吸气声让他整个人都开始绷紧,脚尖无意识的朝向门口,那是他想逃的心理反应。
“……紫堂幻先生,您喜欢听《Quartz》的钢琴曲吗?”
他很缓慢的抬头,攒紧的手指开始放松。
我能明显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我没有问凹凸世界里关于他的事情,即使我们心知肚明那些都不再是秘密。
也许这才是他开始些许感激我的原因,他已经被问够了,而我无意做一个绞刑的刽子手。
我调出了舒缓的钢琴曲,这些应该是深陷凹凸大赛的他不曾有过的用以放松的东西。而且这很成功,他的敌意本就不多,听着听着也尝试着低声的、主动的说,中提琴和大提琴的声音还是难分辨啊。
摔坏的钢笔还在它原本的位置,刺眼又令人不安。
我纠结着要不要把它拿走,可我又马上意识到我应该呈现出令人安定的姿态——紫堂幻本人已经足够纠结在许多事情里了,他是个敏感又想的纷纷杂杂的人,现在任何一点变数都足够让现在肥皂泡一样祥和的气氛破灭。
我还是想错了一些,被死亡大赛磨练过的紫堂幻比我想的还要坚强,他放下交叠的双臂,清秀的五官勉强扯出一个腼腆的笑。
还有一点,他比我想的更加温柔。
紫堂幻说,我知道你是来采访的,不问完问题的话,你的“上面”不会让你好过的吧……?
他艾青色的双眸像是氤氲着温润的水光。
我倒是在这纯粹的目光下有些无所适从了,笨手笨脚的打开录音笔,安抚性冲他笑了笑。
——“当你知道你是书中的人物时,你是什么反应呢?”
紫堂幻眨眨眼,表情像是说“啊,果然是这个问题啊”。
——“说出来很不好意思的是,我刚开始根本不能接受……这太荒谬了,我这些年的人生原来只是其他世界的人笔下的寥寥数语。”
“可能只是一个念头,我便能华服加身锦衣玉食、也可能只是一个想法,我便跌入谷底挣扎颓靡。”
“那我还何必努力呢?如果这些都是我的命运,都是注定让我背负的东西,难道连我的努力也是他们所设定好的吗?也许,也许连现在我的悲伤和痛苦也是被别人设定好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苦笑了一下。
“可是还是不甘心呀,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任自流,那也实在是太对不起我的小斯巴达、我的朋友们了。”
我冲动的开口,“为什么不先想想自己呢?”
紫堂幻摇头,“我没有养成先为自己考虑的习惯。”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无力的感觉有些慢慢的泛上我的心头。
我:“下一个问题,有想过改变这些吗?”
紫堂幻:“改变是当然想过的啊,改变人生,改变虚拟身份,改变一切的一切,可是我也实在是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才好。”
紫堂幻:“也许是我还没有到达足够的高度吧……这应该也是人尽皆知了?”
聊到这里,我去倒了杯水,紫堂幻很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认真听课的学生。
我后知后觉想起,他的确也是上学的年纪。
我:“怎么看待关于同人里关于你的‘ooc’呢?”
紫堂幻突然就笑了,很放松的那种轻笑,“我觉得,只凭借我出现在你们面前的那短短的那些时间,就来评判是不是文章里在‘冒充’我,有些片面呀。”
他说话像是在习惯性斟酌用词,谨慎又弱势,“比如,我在镜头里,是那样的,可能我在私下里,也会开过分的玩笑,也会冷着脸生气。”
“呃,镜头只是截取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吧。”
我故意大声的笑,想缓和一下气氛:“你这样,是鼓励大家尽情ooc吗?”
紫堂幻低下头。
“不,只是身为一个虚拟角色,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评判‘紫堂幻’有没有‘ooc’。”
他想说,那是我,也不是我。
……采访很快进入尾声,钢笔淌干了墨汁,我却感觉我心口像是始终压着一块淌着墨汁的巨石。
我以我最温柔的语气问紫堂幻最一板一眼的问题:“今后会怎么样呢,继续按部就班努力吗?”
紫堂幻没有回答我。
他犹豫了很久,手指局促不安的搅在一起,终于鼓起勇气断断续续的说:
“我,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他艾青色的双眸,是真的聚了水光。
“为什么要……选我做第一个采访呢?”
是因为你的脾气最好,是因为你的敌意可能比较而言最低,采访的话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
这些话我都一句也说不出来,我知道紫堂幻在忧虑和敏感些什么,于是我只能结结巴巴出一句:
“下一个采访的是,是,嘉德罗斯。”
“并没有……按照实力……”
紫堂幻再一次起身,这一次我没有后退,看着他走上前来,身形有些瘦削。
我还保持着胳膊向前举着录音笔的姿势,于是他的声音便离录音笔远了起来,再传不出这个纯白色的房间。
他制止了我的解释,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明明我的善意在这个残忍的采访中显得微不足道又可笑,像是我在他伤口撒盐的时候,只是递给他一卷纱布而已。
我希望有一天这个世界,已经不能再伤害他。
我一直为他咽下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砸在地板上,无声的开始崩溃的哭泣。
他说了一句话,后退一步将表情习惯性般掩盖在紫色的发丝后面,无声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紫堂幻说,他说。
——放心好了,我的努力,一向都和按部就班不搭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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